首页 > 期刊速览 2012.04 > 《三月风》 > 正文
2012年2月29日是第五届国际罕见病日,该纪念日由欧洲罕见病组织(EURODIS)发起,2008年2月29日发起并组织了第一届国际罕见病日。选择此时间点是由于这是每四年才出现一次的日子,寓意罕见。此后,每年二月的最后一天被定为国际罕见病日。目前,中国大陆地区约有一百五十万各类罕见病患者。
【摄影人】张立洁
《非典后遗症》、《失智天使》等作品曾获连州国际摄影年展年度艺术家银奖、侯登科纪实摄影奖等。纽约国际摄影中心(ICP)2009年度Infinity奖“年轻摄影师”提名。
文_冯 欢 摄影_张立洁
罕见疾病简称“罕见病”,又称“孤儿病”。顾名思义,罕见病是指患病率很低、很少见的疾病。世界卫生组织(W HO )将罕见病定义为患病人数占总人口的0.65‰-1‰之间的疾病或病变,而各国(地区)对罕见病认定的标准上存在一定差异,这种差异,与各国(地区)对罕见病药物研发的激励政策及对罕见病诊疗费用的覆盖范围有关。中国专家对罕见病的共识是:成人患病率低于五十万分之一,新生儿中发病率低于万分之一的遗传病可定义为罕见遗传病。
多数罕见病是严重慢性疾病,通常会危及生命。约有80%的罕见病是由遗传缺陷引起,因此罕见病一般是指“罕见性遗传病”。国际上已发现5000多种罕见病,大约占人类疾病种类的10%.约有50%的罕见病在出生时或者儿童期即可发病,病情常进展迅速,死亡率很高。
赵芸,孤儿,先天畸形,北京。七年前,刚刚出生十天的赵芸被大兴区福利院送到寄养家庭时,寄养父母接过襁褓里的孩子,发现她脸色蜡黄,胳膊腿纤细如柴。因为早产,她的体重还不到3斤半,头顶凹凸不平,眼睛一直闭着,所幸小姑娘在寄养家庭体会到了家的温暖。
像罕见病常被称为“孤儿病”一样,治疗罕见病的药物常被称为“孤儿药”。长期以来,绝大多数制药企业考虑到罕见病药物的市场需求量小、研发费用昂贵等因素,不愿对其进行开发。直到近年来,随着生物技术的发展,并在美国、欧盟等国的孤儿药相关法律的保障下,国际上才研制出少数罕见病的治疗药物。尽管如此,至今仍仅有极少数的罕见性遗传病有特效的治疗方法,而多数罕见病只能依靠对症治疗。而且,由于延误诊断、获得药物困难等原因,许多患者开始治疗的时间较晚,导致病变已经不可逆转。
记者:你是否赞同摄影记者要致力于记录和呈现这些被遮蔽的、被忽视的人群与事件?
张:其实摄影只是一种手段,文字、纪录片、广播都可以,但关注边缘人群应该是公众媒体的职责。非典肆虐的时候好像万众瞩目,但疫情过去后,后遗症病人似乎一下子被抛到社会的边缘,就好像罕见病人一样,在普通人的经验世界里几乎不存在,但对于承受这些病痛的个体和家庭而言,却是每一天都在经历的切肤之痛。
记者:拍摄这样的题材,如何处理与被摄者的关系的问题对你而言似乎尤为重要,在这方面你经历过怎样的适应过程?有什么印象深刻的细节吗?
张:说实话,让我“印象深刻”的是两种极端的情况。一种就是这些被采访对象表现出的勇气和无私。无论出于怎样的动机,照相机介入他们的生活都面临着对隐私和尊严的“侵犯和掠夺”,不愿意展露自己狼狈、困顿的一面是人之常情,但是他们却愿意被镜头“解剖”自己。所以,如果拍完了你不能帮到他们,自己都会感觉对不起,像是揭了人家一次伤疤,病又没有好转一样。
另外一种就是采访拍摄之后又反悔的情况,有时候稿子发出来引起较大反响,网友评论铺天盖地,采访对象可能会要求撤稿子甚至删转帖,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。面对这种情况我也很无奈,毕竟他们也不容易,也不是简单的签不签协议的问题,具体到每一个个体身上都面临着诸多变化,我也希望给大家一些经验吧。
记者:是的,每张照片的背后都是一个家庭近乎绝望的挣扎。作为女性,你如何能让自己长期直面这样的情景,还要拍下来?
张:时间长了确实会感觉有点累,会想干嘛不拍点别的呢?尤其当遇到进退两难的难题时。但坚持下来,还是因为某种期待吧,我希望长久的关注可以带来一些改变,哪怕一点点的进步。
记者:由于患病的原因,这些人可能在此之前从没有拍过照片,你如何让他们在你的镜头前呈现他们原本的状态?
张:很多时候现场环境会给你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,在他们的生活环境中还原他们的生存状态,是一件知易行难的事情,有时候的确感觉乏善可陈,有的时候又会眼前一亮,也许这也是摄影的乐趣之所在。
有一次我去唐山采访一个渐冻症患者,她就躺在床上,身体早已动弹不了,根本不可能做任何动作。她床边的窗口放着一盆快要干死的小树,那盆植物瞬间震动了我。深秋的小盆景,树叶掉光了,僵硬地插在花盆里,却似乎还活着。这情景之于眼前的病人,是一个残酷却贴切的隐喻。
记者:其实类似这样的边缘人群的题材,摄影史上并不鲜见。就拍摄题材而言,有人从你的作品中联想到黛安•阿勃斯(Diane Arbus,1923-1971)。你欣赏哪些摄影师?自己是否认为受过谁的影响?
张:欣赏的人太多了。别人看到这些照片能够想起黛安•阿勃斯,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潜在的表扬了,但更具体而言便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,我希望最终形成的是我的表达,我用我的影像在说话。
记者:阿勃斯作品曾经引发了很大争议,涉及的恰恰是她拍摄的对象与拍摄手法呈现出来的侵略性。对于在多大程度上呈现被摄者不堪的一面,又如何呈现他们不那么常见的“美”的一面,你会经常很矛盾吗?
张:这个矛盾只能是个平衡。对于身处现场的拍摄者而言,只有真和假的差别是决定性的。在影像上我会保留更多的可能性,发现他们不常见的“美”的一面,和记录他们的困顿不堪,是构成故事的其中两面。至于照片的选择与编辑,那是拍摄以后的事情。
记者:如果更具体地说,应该指的是在角度和手法的选择上,对“不堪”的某种克制,对“美”的某种发现。
张:不管我们是否愿意承认,对“不堪”的克制和对“美”的发现在这样的题材中,其实都很容易变成摄影师的某种策略,让一个残酷的事实看起来变得稍微能够接受。但从尊重被摄者的自尊这个角度,我愿意去做这种努力。
记者:坐在窗台上的那个白化病女孩让人印象深刻,那张照片或许可以用来解释我们所说的对“不堪”的克制和对“美”的发现。
张:她叫章岳,是一个生活在北京大兴区的孤儿,也许就是因为患白化病,又是女孩,所以一出生便被抛弃。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是周末,她不用去学校,待在她的寄养家庭里。她身上的裙子是我到了她家以后,从她不多的衣服中挑选出来的。因为白化病的缘故,她只有在阴影里才能睁开眼睛,所以,室内拍摄对她来说会比较舒服。这个窗台的下面,就是他们一家人的大土炕,铺着席子。开始她坐着躺着我都拍了一些,但是我想拍一张她的全身照,就试着让她坐在窗台上了。因为是大逆光,所以我试了几种办法补光,最后直接在正面打了一盏800瓦的冷光灯。她本来就比较内向,又是大孩子了,拍摄很顺利。
记者:这张照片让她看起来像个天使。
张:是的。她性格很倔强,也很敏感,特别需要别人夸。她其实很在乎自己的外貌与常人的不同。我们刚才讨论“不堪”与“美”的平衡,可能基于两种考虑:被摄者的自尊心,还有照片观看者的反应。从最终的整体效果而言,我希望这种对于边缘人群的观察与呈现,是尽可能平视的、克制的、细腻的,从而让激发爱心的可能更为持久。我们的初衷就是尽一点微薄之力帮他们,那为什么不是在一开始就尽可能避免我们的行为和图像伤害他们,这是我所想的。
章岳,1999年生,孤儿 白化病 北京。章岳因为患病,又是女孩所以被遗弃成了孤儿。生活在北京市大兴区礼贤镇农村的寄养家庭。
“瓷娃娃”合影,成骨不全症患者,2011年8月,北京。左起:曲丽(1983年生)、罗烨祥(2007年生)、李成宝(1980年生)、程博雅(2003年生)。
崔荣华、肖壮母子,成骨不全症患者,北京。崔荣华、肖壮母子是典型的遗传型成骨不全症患者。当孩子长到2岁,逐渐开始出现骨折和行走障碍的时候,做母亲的崔荣华选择不再尝试生个“正常”孩子,而是好好把肖壮抚养长大。
徐伟良,1994年生,成骨不全症,北京。从娘胎里刚出来,徐伟良的胳膊就被护士一下子拉断了。已经17岁的徐伟良天生对数字敏感,尤其对数独(九宫格的数字填字游戏)感兴趣,第一次参加北京市数独比赛就拿到了第四名,和他同场竞技的可都是大学生。主办方对他的毅力和水准表示钦佩,特意奖励他一台电脑,甚至决定派他出国比赛。
蒋开乾,1985年生,渐冻人症,重庆市梁平县。蒋开乾从发病撑到今天已经5年了,这在“渐冻人”中间已经算幸运的了,但是他的四肢已经不再灵活,语言功能也在渐渐丧失。正是这种“肌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”已经夺走了他的外公、母亲、姨妈、舅舅等多位亲人的生命。
春曼,1974年生,进行性脊髓性肌萎缩症,黑龙江。春曼出生在黑龙江省铁力市一个林业工人家庭,她还有一个小她两岁的妹妹心曼。1977年,姐妹俩同时被沈阳军区医院诊断为患“婴儿型进行性脊髓性肌萎缩症”。姐妹俩的生活全靠母亲照顾,目前租住在北京石景山区,坚持写作创作和业余主持工作。
关于中国残疾人